2011年8月14日 星期日

【十五元的幸福】

最後,他只對她淺淺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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疲勞在降下黑幕後,終於可以休息了。人行道上,落葉少的可憐,風吹來,只帶起一兩片分散的孤單。秋天了,樹葉卻落得如此少,這全球暖化竟把綠葉的壽命延長了許多,愚痴的人還真以為「還是春天」,即使如此,人還是在秋天習慣性的遲鈍,放慢腳步。
「哇靠!十五分了耶!
她一個人在空曠的不能再空曠的人行道上,嚷嚷著。天涼風大,剛梳理好的頭髮,蓬鬆的如乾草般,枯葉在他腳邊舞起了華爾滋般的漩渦,更顯得她使人同情。
音量一的手機鈴聲響了,嗡嗡地撞擊在地磚和樹木間,好震耳。
「喂?」接起電話。
「對不起!讓你等了那麼久,我……」電話裡傳來他的聲音。
「你來不來呀?我像白癡一樣,站在這等你等了半個多小時了耶!」她打斷他未說完的話。
「我……
「你也太慢了吧!我剛洗好的頭髮,現在亂的像鳥窩一樣!我不想等了啦!」她朝著手機做長篇大論的抱怨。
「等一下啦!我快到了,差一站,拜託妳再等一下啦!」他語帶哀求的說。
「好啦!好啦!快一點!
掛上手機,整條人行道又安靜了下來,風又開始唱歌,樹葉又開始跳舞,世界又陷入一個人冷清的孤單中。
對街走來了一對男女,如膠似漆,手裡的咖啡正熱呼呼地冒著幸福。她臉紅了,一股曾有的溫暖,突然直衝腦門,心,把嫉妒給煮沸了。
「哼!一定快分手了!
他們恰好和她擦身而過,風,把話給吹散了。
「呀!」她憤恨地抓了抓那一頭蓬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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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在春天相識,她和他是同個社團的人社長和副社長,在眾人的期盼下,他向她告白。他們在一種刻意的模式下,走著故事。她,樂於其中,因「幸福」這名詞,終於,願意繞著她轉。他,很乖,一直扮演眾人點頭叫好的角色,卻沒有感情。
他用機械式的微笑,包容她所有的任性、缺點和無知,她從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,只是奢侈的享受他給的寬宏幸福。這令人羨慕的感情,一直維持到他們上大學前,他真正開始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前。她不知道。
那個女孩是她的同學,在一次很普通的情形下碰了面。很快的,話聊開了,像好久不見的朋友。他心動了,在她面前對另一個女孩心動了。她不知道。
秘密,成為一種見面的代號,他和那女孩。制式的約會開始一一取消,推拖,再推託,他和她。她只是覺得他體貼少了,問候少了,甜蜜少了。先前的驕寵,使她愈加愈的傲慢,要求的更多,他還是包容她,卻不常守信,推拖,再推拖。
不久,他向那女孩告白,用真心,地下情人於是成立。那天,與今天好像,卻更熱情。她依然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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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終於來了,遠遠的對她招手,她轉身,營造憤怒。他手裡拿著一束花,雜亂而沒有條理,裡頭有一朵她喜歡的花玫瑰,花了十五塊,是最貴的一朵。她不知道,他微笑。
她接過那束道歉,嘴角慢慢上揚。風,一陣吹過,頂上的稻草亂的令人發笑。
「你看啦!頭髮都被吹成醬了!
那嬌嗲和風,嗚嗚地刺入他的耳中,他排斥、厭惡,卻依然機械式的笑而不語。
「還笑!還笑!要不是你遲到人家也不會變成醬!
風倏地停止,一片落葉與地面發出了收訊不良的噪音,他笑而不語。
他們沒有牽手地走了一大段冷清的人行道,他表情愈來愈嚴肅,心裡正盤算著重大的決定,如何用一種最好的方式。她玩弄著手上那束隨便的歉意,幸福的笑著,顯得很傻。她和他,就這樣僵持著,僵持著兩大步的距離,傻笑和嚴肅,在空氣中凝結成一種窒息的畫面。
「我們分手吧!
路口的紅燈亮了,一輛機車蛇行飆過,發出令人惱怒的聲響。亂髮微微地晃動,沉默代替了彼此的對話。一切,在花束墜毀於人行道上時,崩潰。淚水無法抑止的不斷溢出,沒哭聲,她一臉倔強。
……這是笑話嗎?」她希望答案是肯定的。
……」他撿起那株她最愛的玫瑰,輕輕的放回她手中。
「你在騙我,對吧?對吧!你在騙我——」她重擊他厚實的胸膛,完全的歇斯底里。
……」他把她用力抱住,數秒後,放開。他替她把頭髮撥到耳後,摸摸她的頭、她的臉,微笑。
「再見。」說完,他微笑著沒入黑夜。
風,猛然地襲擊,非常非常強烈,啪咑啪咑,樹葉一片接著一片用諷刺般的聲音與地親吻。
孤單,慢慢填滿秋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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